“太子奶”又走到了一个关口。

这边创始人李途纯被警方刑事拘留,藏在背后的故事尚未水落石出;那边又传出株洲太子奶公司股东已经通过决议,将委任律师对株洲太子奶公司进行破产重组,香港保华顾问有限公司准备向湖南省株洲市人民法院提起破产重组申请的消息。

在花旗银行(中国)公司向开曼群岛大法院申请中国太子奶食品有限公司清盘,并得到开曼群岛大法院认可后,开曼群岛大法院委托香港保华顾问担任“太子奶”的临时清算方。

前段时间关于“太子奶”托管方株洲高科奶业经营有限公司账户被封、“太子奶”全线停产,以及最初的太子奶集团被判破产的种种事实和传闻,“太子奶"一时间前途未卜。

6月17日,北京中咨律师事务所律师韩传华向记者证实,保华顾问已经委托他向株洲法院提起对株洲太子奶的破产重组申请,目前还在准备材料阶段。

“株洲太子奶的破产重组是保华顾问对太子奶集团进行清算的第一步。”韩传华说。

也就在6月17日,高科奶业总经理助理王琳同样信心满满地告诉记者,“株洲太子奶生产经营照旧”,甚至因为“经销商在排队提货,株洲太子奶的员工连端午节都在加班”。

但无论如何,此前我国并未有跨境破产的先例。湖南省株洲市人民法院会不会受理“太子奶”的破产重组申请,以及一旦受理,破产重组的工作将如何开展,都是从未遇到过的问题。

破产重组可绕开高科奶业

作为太子奶集团的租赁经营方,“太子奶”的实际经营权早在1年前就已经完全移交高科奶业。高科奶业每年需向“太子奶”方面缴纳租金,而所得的利润则用于偿还“太子奶”之前所欠的债务。

“1年多来,我们已经帮太子奶集团还了很多债务,并且稳定了经销商队伍,稳定了员工情绪。”6月17日,王琳对记者说。

虽前段时间不时有媒体曝出“太子奶”各地分公司员工情绪不稳的消息,湖北太子奶生物科技发展有限公司的两百余名员工甚至因担心公司倒闭,自身的相关利益受损,将长江大桥堵了两个多小时,一时造成交通堵塞。但王琳说当下株洲太子奶员工的情绪都很稳定,不过“北京太子奶的员工仍在放假”,目前全国的生产基地中“只有株洲太子奶在维持运营”。

谈及坊间传出的“太子奶”濒临全面停产的消息,王琳说并非如此,“我们这段时间非常忙,过段时间我们甚至可以邀请媒体记者来看看实际情况”。

但王琳口中的“株洲太子奶加班加点生产”的情况并未阻挡株洲太子奶被申请破产重组的步伐,近日,保华顾问向媒体放出了“太子奶”破产重组的消息。

王琳说,虽然此前保华顾问曾多次与高科奶业洽谈“太子奶”破产重组的事情,但“双方并未坐下来谈这件事情,高科奶业当前未参与到破产重组的工作中”。问及高科奶业对破产重组的看法,王琳说,“高科奶业作为托管方,当下的重点是维持运营”,但保华顾问此次是否有权完全绕开高科奶业申请对株洲太子奶进行破产清算,是不少人心中的疑问。

我国破产法专家曹思源对记者说,高科奶业虽然是托管方,但并没有太子奶的所有权,“保华顾问在这个过程中可以绕开高科奶业”,且“理论上来说,高科奶业基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至于此前高科奶业在声明中所称“高科奶业是和'太子奶’签订了协议的,可以长期租赁太子奶的经营权,即使到期,我们也有条款规定可以优先长期租赁经营”,在曹思源看来“根本不可能”,因为“托管是在租赁的前提下进行的,企业破产后归买方所有,托管方不可能单方面要求延长租赁期”。

不过,曾参与过多起企业破产重组事务的北京律师李刚则向记者说,高科奶业是湖南省株洲市政府为拯救“太子奶”而专门成立的公司,从实际上讲,经营权和租赁权都是表面的,其最主要还是代表政府意愿,所以在“太子奶”重组过程中,其还可能代表政府既起到参与、监督作用,又负责协调,甚至可能有相应的主导权。

保华顾问控制香港股东

法律规定,提出破产重组申请的可以是债务人,也可以是债权人。

此前谈及关于“太子奶”是否会破产一事,有媒体表示,要推动“太子奶”破产的方式如果不是企业自己主动申请,就必须由超过三分之二的债权人提出申请。但由于“太子奶”的债权人强烈抵制企业破产,所以只能从占61.6%股份的李途纯身上寻找突破口。

由此,李途纯被警方带走一事被一些人认为能加速“太子奶”的破产。

但消息显示,此次对株洲太子奶的破产重组,跟李途纯似乎并无关联。

韩传华告诉记者,太子奶集团下属的分公司都是独立法人,而李途纯本人并没有株洲太子奶公司的任何股份,其拥有的只是在开曼注册的太子奶控股公司的股份,“且占股比例并没有媒体报道的那么高”。

韩传华说,此次申请株洲太子奶破产重组是以股东的名义进行的,“保华顾问已经拿到了株洲太子奶股东的决议书”。

我国破产法规定,债务人或者出资额占债务人注册资本十分之一以上的出资人,可以向人民法院申请重组;公司法对此也有类似规定,即公司经营管理发生严重困难,继续存续会使股东利益受到重大损失,通过其他途径不能解决的,持有公司全部股东表决权百分之十以上的股东,即可请求人民法院解散公司。

提及保华顾问拿到股东决议书的方式,韩传华说,“株洲太子奶的一部分股东在香港,而保华顾问又对这部分香港股东有控制权”,不过向法院提起破产重组申请的时候,“并不会出现保华顾问的名字”。

但韩传华透露,与其接洽的则是保华顾问。至于保华顾问开始与韩传华接洽的时间,韩传华表示“不便透露”,但记者发现,早在今年5月初,韩传华就作为专家对“太子奶”破产一事进行了深入分析。

重组尚存三大法律困难

韩传华告诉记者,他们下一步的工作是准备提交给株洲法院的材料,争取法院尽快受理,受理后做破产重组的具体事情。

“破产重组的一切事情都要在法院的领导下进行。”韩传华说。

在韩传华看来,破产重组对于各方都是有益的,一方面“太子奶”这个品牌可以继续运营下去,另一方面工人也可以继续工作,债权人的钱也不会打水漂儿。

“但具体如何重组的事情,还要看株洲太子奶的财务状况。从法律角度讲,'太子奶’破产重组的法律困难主要有三方面:一个是债权人很多,理清债务关系是第一位;其次资产理清过程比较麻烦;最后是如何找个好的投资人。”韩传华告诉记者。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株洲市人民法院受理破产重组申请。

此前,我国并没有过跨境破产的先例。有律师告诉记者,尽管开曼群岛大法庭已经指定了清算人,但其清算事务能否正常进行,要取决于中国和英国的国际条约及司法协助约定。

不过,曹思源对此问题却非常乐观,在他看来,在国际上跨境破产已有先例,且鉴于破产程序是国际惯例,“太子奶”一事只需按惯例进行即可,“株洲法院有受理此案的权力,因为在没有法律明确规定的前提下,法院对类似事情有自由裁量权”。

法院一旦受理,破产重组的过程中也将会涉及到很多法律问题。“比如债权人、债务人、托管人等相关利益平衡问题,重组后企业的出路问题,重组方和托管方的利益平衡问题。”李刚对记者说,“从实际角度出发,当地政府参与的因素可能会更多一些。”

对此,曹思源对记者说,如果当地政府在没有任何依据的前提下对株洲太子奶的破产重组进行干涉,则可能引发外交纠纷,并使中国企业在国外失去信誉,影响中国企业与国外公司的债权债务关系,“所以我们在办理此事时应尊重国际惯例,行政权力不宜轻易干预”。